北极圈里的苦行 - 探索俄罗斯科拉半岛

2019年12月03日 02:02 来源：zam 作者：zam

　　“Zam”是捷克车手理查德•加斯佩罗蒂（Richard Gasperotti，绰号“加斯佩”）的拍摄项目，他经常去世界各地，搜索人迹罕及的骑行地。今年，拜访过蒙古、阿塞拜疆、台湾和新墨西哥之后，他出发去了俄罗斯的科拉半岛，这座岛屿在极圈之上，他去这样的极寒之地，想要寻找些什么？

　　很明显，摩尔曼克斯这个地方是有车手的，我们在YouTube的视频上看到过。加斯佩希望能联系到视频的作者，但一直没有收到回复。尽管如此，他还是将探险团队召集起来，这段旅程就此开始。

　　有些事情看起来总是遥遥无期，比如前往布尔诺，或者去波兰这段路程。这一次途径的地方包括波兰、立陶宛、拉脱维亚、圣彼得堡，之后还有超过1300公里行程。这一路上，同行的有四人，还有一辆车，车顶上挂着两台单车。E105不是高速公路，但我们的行驶速度超过了200公里，单车在车顶上一切如常。周围都是森林，浓密的针叶林范围逐渐收缩，变得稀疏，让路给苔原、脱皮的松林和沧桑的桦树。这一路，无法被掩盖的一个特色是，蚊子十分猖狂，只要将腿伸出汽车，就会被蚊子包围。估计我们在蚊子眼中，和蚊子在我们眼中没什么两样，都只会发出嗡嗡的声音，因为我们除了在加油站停留，囤积俄式浓咖啡，其他的时间都待在车上。蚊子无处不在，这样的景象十分壮观。夜晚睡觉时不会有危险，因为极圈的夏季一直是白天，昏暗持续不了几分钟，又变成白天了。

　　从主道转了个弯，我们来到基洛夫斯克小镇，这里是希比内山脉的入口。这座小镇以谢尔盖•米罗诺维奇•科洛夫（Sergei Mironovich Kirov）的名字来命名，他被暗杀之后，引发了1934年的斯大林大清洗事件。就算是白天，这座城市总是笼罩在阴郁的氛围中。山脉之上，其实没有什么山峰，只有磷灰石采矿留下成堆的废料，灰沉沉的乌云为这片土地哭泣。波绍伊湖上方，排列着成栋的平房和工业建筑。湖中接入了一条巨大的水管，浑浊的黑水不断涌入其中，我们在想，“禁止游泳”的标识牌到底是要警示谁。我们上山的想法被浇灭了，因为在1972-1984年之间，为了让采磷灰石矿更加高效，小镇外面发生过核测试爆炸。天上的雨滴让我们探索希比内山脉中心的幻想荡然无存，我们掉转车头，加快速度向摩尔曼克斯市前进。

　　旅游手册上提到的巴黎特色，是埃菲尔铁塔和圣母院，而摩尔曼克斯则是连栋平房。这是北极圈以内最大的城市，居民超过30万。自从苏联解体之后，计划经济带来的利益也消失了，中央供暖系统彻底报废，导致当地人口不断减少。老实说，这样的结果并不让人意外。当地一年的平均气温稳定在0.1摄氏度左右，寒冷的夏季过去之后，冬季相对来说还算温和，温度大概是-9摄氏度。这个地区只能靠洋流供暖，这也让海港保持着不结冰的状态。海港之上，有一座高达35米的纪念碑，雕像的原型是战士阿廖沙，用来纪念太平洋战争时这座城市的护卫者。

　　早上，我们出发去寻找当地车手。谷歌地图指引我们去了一家车行，然后真在那里找到了车手。年轻的机械师真亚•马莫诺夫（Zhenya Mamonov）是一位速降车手，“没错，我们会在这里骑车。”他有点害羞，但愿意在第二天工作结束后带我们去看当地的骑行线路。到那之后，我们只有两天时间了，这就决定了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：捷里别尔卡。这个小渔村位于巴伦支海岸，因获得金球奖和奥斯卡提名的电影《利维坦》而为人所知。混凝土修建的住宅，圆形的峡湾，废弃的渔船在阴影中搁浅，没有窗户的房子，还有咆哮的海洋，让这里成为拍摄电影的完美选址，但之前却没有充当过任何电影的背景。曾经这里有两个挪威人修建的鱼类加工厂。苏联修建的学校，一家医院，操场，商店，办公室，还有水貂和驯鹿配种站。这个地区在全盛时期有5000人口，之后逐渐没落了。新式渔船可以去远海捕捞，这就意味着近海使用的小船没有了用武之地。我们来到诺曼酒吧点了咖啡，但店主什么都提供不了，这个地方已经连续停电三天了。这个下午，我们完成拍摄之后，找了一家木屋旅馆住下，这家店属于当地人艾利克斯•格莱堡夫（Alex Glebov）。

　　我们醒来的时候，天空正下着雨，在一家充斥着鱼腥味的小店购买了补给物品。这里的一切都带着鱼腥味，馅饼也是。拍摄时环境气温大概是4摄氏度，伴有横风和大雨。我从来没让佳能的设备暴露在这么糟糕的天气里，但幸好它们完美地完成了任务，就像车手加斯佩一样，两边膝盖的大部分软骨都没了，脾气也没了，他能做的就是不去抱怨。拍摄结束后，我们浑身湿透回到摩尔曼斯克，去接真亚下班。晚上8点30分，我们出发上山，这在北极圈并不奇怪，因为这个季节太阳从来不会落下。和我们一起出发的还有真亚的朋友们，伊利亚，塞奇，尼基塔。其实骑行过程与我们想象中的“浪漫极地之夏”并不相同，我戴了滑雪帽，针织围巾，还有滑雪夹克。加斯佩也是穿着冬季的厚衣服骑车，但当地车手经过常年的磨砺，很快就脱掉了外套和手套。他们的单车都很好，都是来自Specialized、Kona和GT的产品，只是年份比较老，还搭配着26寸轮组。考虑到这个地方可以骑车的季节只有4个月，我们很惊讶他们都没有放弃骑车。他们很有热情，同时也很不理解，为什么会有人来到如此偏远的地方，只为了到这里骑车，毕竟欧洲的天气更加温暖，而且没有这么多蚊子。当我们把赞助商的贴纸和红牛饮料送给他们时，他们都表示很感激，伊利亚说，“再给我一点，我想把它给我弟弟。”第二天，伊利亚和塞奇带我们去了Ogni线路，这是迪米特里•卡皮坦恰克（Dimitri Kapitanchuk）修建的，他是一位车手，也是修路师。这条线路很好玩，也有点难度，设计得很有想法。如果你要来这个地方骑车，请告诉我们，我们会给你指明正确的方向。

　　向南行驶了200公里，来到白海海岸边的坎达拉克沙小镇，终于遇到了好一点的天气。中心广场上，我们看到了一辆T-43坦克，老总统府，还有早已瓦解的贝罗摩尔酒店。摩尔曼斯克的小伙子把我们介绍给诺德车行的老板，艾利克斯•科尔科夫（Alex Kolcov）。联系到他并不难，因为WhatsApp和FaceTime软件在当地很流行。我们在格林维奇餐厅拟定了团队骑行计划，这里的啤酒很正点，而且随时可以取用，烤鱼也非常美味。服务员告诉我们，“这些鱼都是在摩尔曼斯克地区捕获的。”尽管我们身在俄罗斯，但奇怪的是，这里没有伏特加，也没有嗜酒如命的人。早上，艾利克斯带我们进山，可以看到波澜壮阔的海湾。圆形的石头在松柏树林中显现，一路往上，最后只能看到石楠和矮松。目之所及，海面上点缀着数之不尽的小岛屿。风将烦人的蚊子驱逐到其他地方，这时候我们心中洋溢着一股暖流，前几天的磨难全都被这一刻美好的感觉弥补了。